2016-01-25
你最珍贵
（三十）
明镜在阿诚床边的椅子上坐了，正色望向坐在床尾却依然挺直了脊梁的明楼，语气里倒是没有了的怒色与生硬，和缓到，“明楼，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我都听着”。
“大姐，刚刚跪在小祠堂，我想了许多，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大姐对汪芙蕖的猜测确有几分道理，是我疏忽了，总觉得汪曼春还是个孩子，没有想到在举止上更谨慎些，然对她的帮扶我却仍坚持我的主张，便是下次遇着类似的情境，我恐怕依旧不会置之不理，但却会按着大姐的提点，只换个法子罢了……”明楼顿了顿，瞧着明镜未向之前那样勃然大怒，心下却仍有些忐忑。
明镜被他的目光瞧着，生出些好笑的意味来，虽明楼与自己在此事观点相悖，但他总是敬重自己这个姐姐的，也担心气着自己。眼下明楼忐忑又探究的看着她，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淘气闯了祸的幼弟，心下略松了两分，然明楼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坦然，也让明镜不由感叹，这个弟弟终究是长大了。
明镜藏起隐隐的笑意与欣慰，端出一副在商场谈判桌上历练出来的神色，瞧着明楼的眼睛，淡淡开口，“说下去”。
“大姐记得父亲的教诲，我也没有忘记，然大姐强调的是与汪家的仇怨，我却更在意父亲教的君子之道。当年父亲去了，咱们明家的擎天柱也就倒了，虽有大姐力挽狂澜，也有亲戚朋友帮扶，咱们明家终究是势弱了几分。虽这些年在大姐的操持下，明氏恢复了些往日的荣光，但姐姐与我也都明白，现下明氏还需过些韬光养晦的日子方能料理了汪芙蕖那厮。一码归一码，我们早晚要叫汪芙蕖加倍偿还他做的孽，但是大姐，讨债只是一件事，而为人之道却是一辈子的事呀。今日我对汪曼春的痛苦视而不见，明日我对李曼春的绝望袖手旁观，后日我对张曼春的求救也置之不理，那么总有一日，我会习惯于冷眼旁观，甚至，我会不会变得乐于落井下石呢大姐……”
“明楼，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今日说你错，是因为明汪两家的仇怨，何曾拦着你他日与人为善了呀？”
“大姐，明汪两家的仇怨不外乎是利益使然，只要明家仍在商场一日，总会拦住别人的路，新的仇怨随时可能滋生，也许，我明楼也会变成别人眼中的明曼春也说不定……那个时候，大姐希望我也无人帮扶吗……”
“一派胡言……”明镜气的站起身来，“明曼春！亏你想得出来，无人帮扶？你是在咒我还是咒你自己呀……”
阿诚瞧着明镜是真的生气了，蹭蹭的爬到床边拉住明镜的衣袖，“大姐，您别生气，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阿诚回去坐好，不要扯到伤口了！不许帮你大哥求情！”明镜转过脸，不去看阿诚可怜兮兮的眼神。
“大姐，关于汪曼春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说清楚我的意思了，接下来……”
“接下来，大少爷还要接着教训我？”明镜挑起眉梢打断他。
“明楼不敢，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罢了，若是弟弟言辞不当……”
“罢了，客套话便不要再说了，我好好听着就是……”
“大姐，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虽不像大姐行事老练沉稳周全，但总也是个有自己独立想法的人罢，今天的事，大姐与我虽有意见分歧，但我确已讲明了我的道理，大姐纵使不能认同，也断没有凭借家法让我服气的道理。大姐也知道，咱们明家人，都是硬骨头，大姐真的觉得，今天对明楼行了家法，我便能弃了自己的道理乖乖求饶听话么？”
出乎明楼的意料，明镜这回却是息了怒气，坐回椅子，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却不是回应明楼的问题，“明楼，我只问你一句，今日我欲打你，却误伤了阿诚，你可心疼？”
“自然是极心疼的，阿诚年纪小，身子骨又单薄，哪里经得起家法，且他又毫无错处……”
“那你说，阿诚不知家法的厉害吗？他为什么要冲出来替你挡这一下？”明镜又问。
明楼浑不觉自己的发问被带偏了，跟着明镜的节奏回答，“自然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阿诚向来最心疼家人的”。
“这就是了。明楼，我再问你，若是今日阿诚不在小祠堂，只是你我二人，我要对你行家法，你可会反抗？”明镜再问。
“不会，但我会事后和姐姐讲道理”。
“那姐姐若打了你，你可会怨姐姐？”
“自然不会，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有什么好怨的”。
“是了，我们是一家人。明楼呀，其实姐姐虽极心疼误伤了阿诚，却也十分感谢阿诚冲出来替你挡了这一下”。
明楼眉心轻轻一跳，抿着嘴角听明镜接下去的话。
“明楼呀，你细想想，阿诚替你挡这一下，可是叫你对一家人有新的领悟？往常我们也总说一家人，可在说的时候，我们却从未处于今天这种状态，从鞭子落下去到阿诚挡住你，你觉着他可有思考的时间？”
明楼心里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却抓不住，他本就聪明，已大抵明白明镜想要表达的方向，便也顺着明镜到，“没有，阿诚冲上来的反应怕是本能罢”。
明镜怜爱的望一望安静坐在一边的阿诚，“阿诚，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替你大哥挡那一下？”
“啊……我……”阿诚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档口会被提问，“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大哥和大姐争论的时候，各有各的道理，我，我说不上什么对错，但我总觉得，道理都是相对的，家人才是永恒的”。
明镜终于露出了晚上第一个笑容，她转向明楼，“明楼，阿诚给你上的这堂课，你明白了吗？”
明楼垂下头，“大姐，我明白了。明汪两家既早已结仇，我便也应万事以明家为先，至于帮扶行善，我纵不能冷眼旁观，也总该学会善假于物，万没有事事亲力亲为的道理，她摔伤了我可替她叫医生或黄包车，她在医院，我可通知护士相帮，我……是我欠考虑了，还总言之凿凿标榜着自己是君子行径……”
明镜起身走到明楼身后，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柔和的声音带着安抚，显是恢复到和蔼的姐姐状态，“明楼呀，你也不要沮丧呀，你能坚持君子之道已属难得，只是你毕竟还小，尚不知人心能险恶到何种地步，姐姐之前所说并非危言耸听，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些成语你不是没有学过，只是你怕是猜不到有心中伤你的人能将你的善心歪曲到何种程度。”
“大姐……”明楼声音闷闷的，手却是抬起来，盖住明镜附在他肩膀上的手握住。
“今日大家都累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早些去休息罢，我在这里照顾阿诚，免得他半夜发起烧来”，明镜反手捏捏明楼的指尖。
“还是我来照顾阿诚罢，大姐今日被我气得够呛，明日还要去上班的，阿诚这边我留下就好”。
明镜轻轻拍他一下，“你也知道你气的我够呛？也好，阿诚从小就跟你更亲，你留下罢，别睡得太死，半夜阿诚要喝个水都叫不起你的话看我饶你……”
“大姐，我知道了，您快回屋去罢……”明楼推着明镜的肩膀把她送出屋子。
传说中的嘴炮记来啦……有很多我模糊的想法没有表达清楚，肯定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老样子，多提意见欢迎讨论……爱你们哟……
标签:
全文链接 39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