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9
你最珍贵
（二十六）
明楼的叛逆期来得十分晚。
年少时家逢巨变，姐弟二人相互扶持，不多时，家里又多了明台和阿诚两个小团子，明镜和明楼便更生出作为明家大家长的自觉来，沉稳变成姐弟二人性格修炼的重心，其实也不需刻意去修炼，不过生活使然罢了。
彼时明楼二十一岁，虽尚未毕业，却已在经济界崭露头角，上海滩商界谁人不知明家大少爷写得一手好文章，视角新颖独特，论证鞭辟入里，难得的观点犀利却不偏激。时人在赞过其观点后，往往总会补一句，到底是明家的孩子，底蕴总是不同的。
对此明镜总是比明楼本人更感自豪，每每将报章上明楼的文章拿到小祠堂念给父母听，总要絮絮的和父母念叨几句：
“明楼长大了，总算不辜负父亲对他的期许……”
“明楼懂事又能干，我们姐弟二人心很齐……”
“两个小弟也都乖巧，明家定会如父母所愿，平安顺遂……”
每次，明镜都会在离开小祠堂前轻轻的补一句，“汪芙蕖做下的孽，我不会忘记……”
………………………………………………
不过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天还是一样蓝，云也照旧淡淡的，明楼像往常一样上课前开车把阿诚和明台送到学校再自己去上课，可是这天他在校门口停车时遇到了汪曼春，是惊慌失措满脸是泪的奔跑的汪曼春。
“曼春……”，明楼犹豫了几秒，靠边停下，下了车叫住她。
汪曼春显是彻底乱了方寸，并没有听到，只一味向前跑。
明楼迈了几步，拉住她的胳膊，“曼春，出什么事情了？”
汪曼春的眼睛里面全是泪，仿佛用尽力气才能认出明楼来，“师哥……师哥……”
“慢慢说……”，明楼拍拍她的肩膀，表情有点复杂。
因着汪芙蕖的举动，这些年明汪两家私底下心知肚明的撕破了脸，然面上明家并无汪作恶的证据，因此表明上的平静总还维持着。曼春的学校离明台阿诚的学校并不远，明楼去接弟弟时偶尔也会碰上下课的曼春，圆圆的小姑娘一点一点抽条成纤细的少女模样，不变的是甜甜的笑脸和总是叫着“师哥”的欢喜的语调，尽管他每次都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轻轻叫声她的名字算是打过招呼，却总是不妨碍这个姑娘在下次偶遇又奉上大大的笑容。
他从没有见过汪曼春这个样子，哭泣，悲痛，慌乱又无措。
汪芙蕖可恨，可汪曼春，还只是个孩子。
汪曼春哭是上气不接下气，“师哥……我祖父……祖父……”
明楼想起那个总是慈爱的老人，心下也有些不好受，“汪老……身子不好？”
“祖父……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昨天和……和叔父大吵了一架，昨晚就说是心口疼，今天早上送了医院，现下做着手术，祖父……祖父进手术室前，嘱咐我把叔父找回去，他有话要说……”
“那你怎么……”，明楼想问为什么来学校找汪，却忽然想起前两日听说汪氏给学校捐建了一座实验室，正是今日剪彩，便拉过曼春的胳膊，“跟我来吧，我大概知道你叔父在哪里”。
明楼带着汪曼春在实验室前找到了刚刚剪彩后正在接受采访的汪芙蕖便退到一边，看听了曼春话的汪芙蕖变了脸色快步离开，心下有几分释然又更有几分愤怒，一则汪芙蕖对待父亲尚存孝心，算不得彻底泯灭了人性，一则却是他毫不手软的向自己一家下手，实属罪大恶极。
曼春的步伐急促却到底是个小姑娘，很快就被汪芙蕖落的远了，她心里急，一不留神便踩空台阶，重重跌在地上，却还拼命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明楼终是不忍心，快步上前去背起她来。校门口汪芙蕖的车早就绝尘而去，明楼只好开车把汪曼春送到医院，想着汪老总归值得敬重，便也未径直离去，只静静站在拐角处。
曼春的哭喊声须臾便传过来，边哭变随着推动的轮床跑动，口口声声叫着祖父，明楼看着眼前的图景，雪白的医院，闪着金属冷酷光泽的轮床，汪老垂下的手臂，白茫茫泛着死灰的床单，亲人悲痛的哭喊，最最触目惊心的，就是曼春跑动时扯动膝盖伤口一滴滴掉在地上的血……
这幅场景多像当年他和大姐失去父母……
他看着终于支持不住，轮床被推走之后坐在地上哭泣的汪曼春，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大姐。
他走过去，摸摸曼春的头，弯下腰想把她扶起来，却被曼春抱住腿，明楼感觉到他的裤脚迅速被眼泪浸透。
当明楼终于把哭到嗓子哑了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的汪曼春扶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小姑娘抖的一塌糊涂完全站不起来，只能把她抱起来往车里走，汪曼春的眼泪噼里啪啦砸到明楼身上，他却是想到当年姐姐明镜几乎是在和眼下的汪曼春一样的年纪失了至亲，只是明镜没有汪曼春这样的好运气，父母走了，她便是明家的梁柱，连肆无忌惮的痛哭都怕加重自己的难过，姐姐到底忍下了多少眼泪？
明楼感念明镜的痛苦，不由安抚的拍拍怀里的汪曼春，这个能够痛哭的姑娘像孩子一样往明楼怀里缩了缩，双手紧紧揽住明楼的脖子，像是抓住最后的依靠。
今天本来准备把明楼出国的因由都写完的，临时领导交办工作，只能先仓促的把写好的放出来，毕竟我已经猥琐的一周没有更辣……如果明天我良心发现，应该会把明楼和曼春的事情交代清楚，顺便把今天的修一修，本来没打算写这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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